二 信达天下
普遍服务亏损一直是困扰邮政经营的一大难题。一封普通信件的邮费是8毛钱，只要你往信封上贴上一张8毛钱的邮票，邮局就可以保证把它送到中国辽阔国土的任何一个角落。无论是交通便利的东部，还是人迹罕至、道路坎坷的西部山区，每封信的资费都是一样的，但每封信的成本却是大不相同的。由于运输距离、交通条件的巨大差异，有时一封普通信件的寄送成本要超过邮费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那么关系到全国十三亿人口，特别是农民切身利益的邮政普遍服务，将如何应对改革？普遍业务在广大的农村究竟发挥着怎样的作用？或许这个湖南省的乡村邮递员钟子进能带给我们一些启示。
从长沙驱车两个多小时进入桃源县，再经过一条绵延数十里的沙土路，记者找到了钟子进所在的这个乡村邮政所。他告诉我们由于地处丘陵低洼地带，当地十年九涝，屋里就连最上面的墙皮也被水泡过而掉光了。虽然这里没有大山深处那样渺无人烟，但由于交通不便，他走的这条邮路信息闭塞，而他就成为当地农民与外界交流的一个重要渠道。
记者：“您这辆摩托车是什么时候买的?”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我们是去年的7月1号，是国家，我们县局统一配置的。”
记者：“那您这条邮路，一个来回要花多少时间？”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这个，我骑自行车的时候，我每天早晨是六点钟起床，晚上七点钟回家。”
记者：“一天能有一个来回？”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一天一个来回。”
记者：“多少公里？”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这个单程60多公里。”
钟子进说，二十年了，乡亲们离不开他，他也割舍不下这份感情，但让他担心的是艰苦的环境和微薄的收入，让很多人都不得不离开乡邮小路。他告诉我们，20年前他每天只需跑五、六十户人家，而现在每天则要跑500多户，而这还仅仅是他邮路上农户总数的十分之一，群众迫切的需求让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投递员，有的搞了一年、两年就放，就放人。他为什么不干了？他就是收入不高，他一个月就是，有些临时工三四百块钱一个月，四五百块钱，他家里那么多人。”
记者：“据您了解，附近地区的乡邮员，平均多长时间换一次？”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一、两年换一次，现在尤其是，我们现在正式工都不愿干这个投递员。|”
钟子进说他们这里也曾招过一些临时工、代办员，但很难支撑下去。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增加代办员的话，你就必须要对邮政增加投入，我们现在邮政的话，对这个普遍服务这方面来讲的话，是亏的，没有钱投入啊。”
记者：“那您一个人的业务，一个月，一年下来，要亏多少钱？”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你比如，我这个一年的话，至少亏一万元，至少要亏一万元。”
老钟告诉我们他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到王顺友的邮路上体验体验，这个让他异常崇敬的同事，工作在四川木里藏族自治县的一条马班邮路上，那里２９个乡镇有２８个不通公路和电话。2005年5月曾经有一个记者采访团跟随王顺友体验了那条邮路，其中就有新华社记者张严平。
张严平（新华社记者）：“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那个路只有这么宽，如果这辈子我不去这地方，我不会想到，世界上这地方也叫路，当时我骑在马上，斜眼一看就是山崖，马走错半步就摔下去，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冒汗，后来走过最险的地方，反正也没有人看见，我一下就流泪，就哭了，我当时觉得不是为我自己流泪，是为王顺友流泪。”
张严平告诉我们，在小凉山那段邮路落差很大，4000米的山上忽而下雪忽而大雨，到了山谷则是40度的酷热。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天的路程结束后，在宿营地王顺友也哭了。
张严平（新华社记者）：“好多姑娘小伙子来跳舞，都围着篝火跳，王顺友也一起，跳得特别高兴，唱山歌。我还记得跳着跳着，他突然就不跳，就下去哭起来了，我们就问他，‘老王，你怎么了’？他说，‘我太高兴了，我这一辈子走路从来没有这么多人陪我走，如果有这么多人和我一起走，我愿意走到老死’，他说，‘我这个劳模是苦出来的啊，我太孤独，太寂寞了啊’。”
在跟随王顺友一天一夜，经历了寒冷酷暑、高山反应，以及种种险情之后，张严平终于支撑不住了，而前面还有6天的路程。望着继续赶路的王顺友远去的背影，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在这样一条生死路上，王顺友为什么能够走了整整２０年！
张严平（新华社记者）：“他说，我心理都有泪啊，但是我还得走，因为大山的老百姓少不得我，如果没有我，乡里的老百姓连个信都收不到，如果没有我，连个报纸到看不到，说我是政府派来的。”
据我们了解，目前，还有没有任何一个媒体，能够跟随王顺友走完全程。一家境外的媒体，在路程过半后，曾经试图继续前行，但当得知因为地势险恶，有关方面不可能提供紧急救援服务时，他们也放弃了。据了解目前全国像这样的邮路还有上万条，这些邮路通达的地区，多数比较闭塞落后，虽然中国的网民已经突破了一亿大关，但对于这些地区来说，邮路往往是他们获取外界信息最重要的渠道，许多时候，一条信息就能让农民摆脱贫困的命运。
到王顺友的马班路上去，这个愿望钟子进或许也许有一天真的能够实现，不过当前他最忙的事儿就是尽可能多为农民办点事儿，他讲得很朴实，说只有先让农民致富以后，农村地区的邮政业务才有发展，他们邮递员自己的日子也才能过好。平时钟子进除了收递邮包、书信，还经常通过看报向农民传授致富信息，受到老百姓的特别欢迎，他因此也有了一个“教授”的绰号。
钟子进（湖北省桃源县乡邮员）：“在农村里，有些业务不懂的人啊，告诉他如何了，种田啊，种什么样的水稻了，能够使它们高产了，增收了，利用他们的这个优势发展这些养殖方面的。”
而这家养鸡专业户是钟子进每天必来的地方，除了送报纸，他也经常会带来一些刚从外面打听到的市场信息，而每天能和钟子进聊上几句，也是这家人最开心的一件事儿。
湖北省桃源县农民一：“不光是帮助我们养鸡,其他人家谁要是有事找钟师傅帮忙,他都会帮助大家。”
湖北省桃源县农民二：“一到时间他就会准时给我们送来报纸，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还是下雪都是一个样。”
如今在广大的农村，中国邮政的5万个网点已经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服务三农的历史使命。在湖北农村采访时记者了解到，就在今年初夏时节，孝感等多个地区的农田里都发生了一种严重的虫灾——“稻飞虱”，其来势凶猛让大多数农民都措手不及。
农户：“这个稻谷不比别的，因为稻飞虱子只是发的一天，在第二天，他就遍地都是。”
记者：“一夜之间全给你毁了？”
农户：“一亩田，两、三天不把它制住的话，它就倒伏了，倒伏就没收入。”
作为一种常见的虫害，起初并没有引起农民的重视，他们按照各自的渠道购买了一些农药，结果灾情越发的严重。
湖北省云梦县农民：“结果服务三农，他们主动上门，把药带在手里面，他说‘我这个药，如果是没有效就赔你产量，赔你钱’，他们就是送去，送去他们有技术指导，就是用药是每亩田用几度啊，我们就是照他的技术指导，就挽救了。”
而这两位农民所说的“服务三农”指的就是镇邮政支局的三农服务站。
从今年开始湖北省的很多农民都可以在他们的家门口看到这样的一个三农服务站，在这里他们既可以买到种子、化肥、农药这样的生产资料，也有牙膏、肥皂这样的生活必需品，这种类似于城市便利店的经营模式，大大拓展了邮政的业务空间。
在当地农民看来，家门口的这个邮政所已经不再仅仅是过去的那个订报寄信的地方，邮局对他们的农业生产也能带来很大的实惠。除了这次虫灾让他们对邮政所感激不已之外，近年来假种子、假农药、假化肥带给他们的苦头，也因邮政服务站的设立而成为过去。
湖北省云梦县农民：“比我们以前自己的种，退化的种，那要增产500斤。过去一亩田只能搞800斤。所以我们现在基本上就在三农服务站买这个种子，因为他们包赔，如果种子不好，产量不高，它会包赔。它本来就比较困难，但是他们还是坚持给我们农民服务，没有收我们的运费，也没有加我们的价。我认为三农服务站的人，是我们最贴心的人。”
据了解，这个邮政支局所在的云梦县人多地少，为了帮助农民增产创收，邮政局自己也搞起了实验田。
施厚明（湖北省云梦县邮政局局长）：“使用我们的化肥和农药，收成增加了10%。主要是今年做试验田，向明年推广，给农民传授一些技术，让他们能够创造一点，多一点收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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