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南省德钦县云岭乡采访的路上,记者感觉车一直在天上“飞”,窄窄公路的一侧就是万丈深谷,转弯处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甩出去。用当地人的话说,如果被甩下深谷,就是一场“空难”,也不用去找了,因为不可能找得到,来年往这里扔一束鲜花就可以了。
就是在这山高坡陡、塌方频繁、人迹罕至的山路上,常年行走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邮政职工,她就是云岭乡邮政所的投递员尼玛拉木。尼玛拉木的意思是“太阳仙女”。谁能理解常年伴随“太阳仙女”的深山寂寞之苦、风餐露宿之难、溜索过江之险?
记者到了云岭乡,见到尼玛拉木,着实吃了一惊。此前,记者心里盘算,作为一个不知接受过多少次采访、中央电视台的节目都上过很多次的“小名人”,她的口才一定不错。然而,给众人献上洁白的哈达后,她就一个人静静呆在那里,别人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不问她就保持沉默,而且她的言辞简练极了,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记者将视线转移,看到旁边台阶上坐着一个男孩儿,他的眸子里透着天真无邪。这是尼玛拉木的孩子。记者给他拍了几张照片,想跟他说句话,他却羞涩地逃开了。孩子今年7岁,非常顽皮,甚至还学会埋怨妈妈不能经常陪他了。7年前,作为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他曾陪着妈妈“走”了9个月的邮路,直到老所长桑称强行没收了尼玛拉木的邮包,他才和妈妈在家里歇了下来。
为了更真实地体验尼玛拉木投递的艰辛,我们决定陪她走一段邮路。考虑到安全等因素,工作人员安排我们走的是尼玛拉木负责的三条投递路线中最容易一条的一段。
临行前,尼玛拉木穿上了绿色的邮政制服。日常投递时,尼玛拉木更喜欢穿红色的衣服。雪山峡谷间到处都是绿色和灰黄色,绿色制服很容易混在周围景色之中,而红色的衣服是最显眼的。据尼玛拉木介绍,有一次她被山上的飞石砸中脚背,血流不止,多亏身上的红衣服让山上的老乡发现并救了她。
70度的斜坡上满是碎石,难以下脚。尼玛拉木矫健地走在前面,同行的人则手脚并用跟在后面。记者看到不远处已经修好了一条沥青公路,问她为什么不走公路。得到的回答是,公路绕行太远,而她是步班投递员,步行走公路的话信件耽搁的时间就无法计算了。当记者问为什么不配车辆时,德钦县邮政局局长杨利民告诉记者,山区居民比较分散,三两家可能就成了一个自然村,有时候送一封信的成本高达167元,邮政人为了普遍服务的承诺,即使每年亏损几百万元,也坚持把每一封信准确投送出去,根本就没有资金去配车。
这已经是尼玛拉木负责的三条邮路中最容易的一条了,比起那些时而要行走在海拔只有1500米的干热河谷,时而又要翻越海拔4500米的雪山,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寒风刺骨的邮路要好多了。但对记者而言,这仍然是一种考验,平常尼玛拉木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三个半小时。
稍后,记者又去看了尼玛拉木曾经溜索过江的地方。两根呈X形的钢索横在那里,再加上一个挂轮和一根麻绳,就是尼玛拉木溜索过江的工具了。下面就是奔腾咆哮的澜沧江,黄黄的江水流得很急,江中有无数漩涡。尼玛拉木的弟弟就淹死在这条江里。
恶劣的工作环境没有阻挡她的脚步。尼玛拉木自1999年参加工作以来,累计行程十万公里,没有延误一个邮班,没有丢失过一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