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相貌很普通:一米五八的个头,黝黑的皮肤,弯弯的眉毛,桃红头绳扎起的马尾,热情朴实的笑容,羞涩局促地搓把着手,抬眼看来,一脸的淳朴。
她的工作很普通:云南省德钦县云岭乡一名普普通通的邮递员。
但她的成绩和荣誉却不普通: 2004年6月以来,她在滚滚澜沧江之上冒着生命危险溜索过江送信的形象感动了国人,她的名字和感人先进事迹在华夏大地上被人们广为传扬。她曾和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王志《面对面》,曾接受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当代工人》、《半边天》等栏目的专访,曾得到《中国青年报》、《北京晚报》、《北京晨报》、《新民晚报》等多家媒体的采访报道,受到全国亿万观众的关注和赞赏。《人民日报》还刊发了评论员文章号召全国人民向她学习。今年31岁的她,已经先后被评为“云南省‘巾帼建功标兵’”、“全国城镇妇女‘巾帼建功’标兵”、“迪庆州劳动模范”、“全国邮政系统模范投递员”、“云南省三八红旗手”等荣誉称号。目前,她又做为候选人被云南省推荐到中央参加“全国道德模范”的评选。
要问她是谁,她就是藏民心目中的“太阳仙女”——尼玛拉木,一个普普通通的藏族姑娘,一位终年奔忙在雪山峡谷中的邮政职工。她瘦小的身躯,独自背着几十斤重的邮包,每次送信都要走上三百多公里的山路,每次送信都要冒着生命危险,身系绳索“溜索”过江为藏民送信,甚至怀孕八个月还在送邮的路上。八年来,为了履行好邮政的普遍服务,在这条艰险的邮路上,她“溜索”过江800余次、徒步20万余公里,把党和政府的声音传遍了藏区的山山寨寨。邮路艰辛,困难重重,而她,却始终坚韧顽强、乐观向上,犹如雪域高原上的格桑花;情牵群众,心系百姓,而她,却乐此不疲,她就是藏民最喜欢的幸福花!
一、如果说邮政事业是土壤,拉木就是适合这土壤而生的格桑花。
说起尼玛拉木,不得不从她的老所长桑称说起。桑称老所长现年49岁,从20岁起就在德钦县最艰苦的羊拉邮电所从事最艰苦的马班投递工作,足迹遍布四川、西藏、云南。1999年,桑称在这条路上实在走不动了,长年山区投递、风餐露宿的生活给他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那年,他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医生说,再走就要残废了。可邮路总得有人走啊,党的声音总得有人传啊,乡亲们总得跟外面的世界联系啊,1999年,经单位同意决定招收一名邮政投递员,于是在众多的报考人员中,尼玛拉木凭着她的认真踏实和当地人少有的中专学历脱颖而出,这一出,就走在了邮路上,一走就是8个年头了。
二、 如果说困难是暴风是骤雨,拉木就是风愈狂、身愈挺,雨愈打、叶愈翠的格桑花。
说起尼玛拉木,就让人想起了溜索、邮路、气候、动物和那里的风风雨雨。
——溜索。拉木服务的村寨在汹涌的澜沧江两岸,有一条邮路必须跨江送到对岸。由于当地条件所限,过江只能通过一条简易的锈迹斑斑的溜索,工具就是一个挂钩、一根麻绳。至今,拉木都记得第一次过溜索时的情景:咆哮而过的澜沧江、命悬一线的钢绳,最要命的是她的弟弟在16岁时掉进了这条江里,永远离开了她。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阵发怵。怎么办?回头?不,不能回头,开弓没有回头箭!选择了这个职业,她只有往前走,硬着头皮往前走。现在,问她当时怎么过的江?她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看着老所长过了江,然后她也跟着过了江。这一跟,就永远跟在老所长曾经走过的困难重重、风雨交加的乡邮路上了 。
在那命悬一线的细细溜索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各种意外,尤其是雨天溜索太滑刹不住车,拉木时常会撞在对岸挡墙上,半天爬不起来。可是为了乡亲们都能收到自己送去的信件和报刊,她一次又一次地冒着生命危险,乘上溜索过江送信。
——邮路。云岭乡面积有960平方公里,服务人口5400多人,当地居住的全部是藏族。拉木要走的邮路总长度为350公里。线路有三条:一条是顺着澜沧江顺流而上,穿过九曲十八弯的月亮湾峡谷,一直到41.5公里外的明永村,这条路来回需要行走4~6天;第二条是从月亮湾峡谷入口直上翻越雪山,经过4500米雪线,送到雨崩村,行程3天;第三条路线是从海拔2400米的云岭乡政府所在地的背后,向上走10公里山路,爬到4000米海拔的红坡村,平行投递2个村庄后,沿着羊肠小道直插只有1900米海拔的澜沧江河谷行走,顺着河谷走到13公里处就过溜索到对岸的3个村子。这条路是拉木三天邮路中最近的,行程只要2天,来回行走50多公里。
——气候。“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拉木邮路上的景观和气候用这句话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她所走的邮路在白马雪山和梅里雪山峡谷地带,这里气候多变,在她的投递路段,一会儿要上海拔4000米接近雪线的地方,承受冬天的寒冷;一会儿下到海拔只有1900米的澜沧江河谷地带,忍受3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关键是气候反差大,拉木的衣服成了问题。穿着厚厚的衣服经过峡谷时,浑身被汗浸透,爬上4000米海拔雪线后,汗还没干,湿漉漉的又冰冷刺骨。
——动物。在千山万壑的投递路上,尼玛拉木不仅要战胜恶劣的自然环境,还要战胜各种或吓人或烦人的动物。在藏族村子里,她经常被几十条狗穷追,凶恶的藏獒发出低沉的怒吼,让人心惊胆颤。在路上,拉木最害怕遇见蛇。冷不丁地爬过来一条蛇时,拉木简直吓得要死,两腿酸软,可也只能硬撑着跟蛇兜圈子,路过蛇爬行过的地方,她只有屏住呼吸,一路疯跑。还有烦人的知了,在高海拔地区,四周一片寂静,没个人影,拉木要感受死一般的寂寞;在河谷,四面知了肆意的叫声震耳欲聋,让人烦躁不安,拉木不得不用棉花把耳朵塞上。
——孤独。投递路上,让拉木最难以忍受的是孤独,在荒凉的山野,走半天都难得碰到个人,只有她的身影陪伴着她。拉木就哼山歌给自己壮胆、排遣寂寞。
尽管自然条件恶劣,八年来,她并没有因为风风雨雨、困难重重而停下脚步,相反,她走得更加自信,更加坚定。
三、如果说忠诚是一种信仰,拉木就是坚守这信仰的忠诚的格桑花。
作为一名普通的乡邮员,尼玛拉木所做的工作也很普通———“把邮件准确、迅速地送到老百姓手里。”为了这个目的,她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在最平凡的岗位上坚守最崇高的宗旨,以最坚强的信念从事最简单的工作,以最大的热情干好最普通的事情。
2003年7月的一个晚上,尼玛拉木冒着大雨,踩过一道道泥石流从北线刚回到所里,所长桑称交给她一份特快专递,告诉她说:“像这样的信件时间要求很紧,拖延会误了别人的大事,要抓紧送。”尼玛拉木刚从北线回来,又要往北线去,况且伸手不见五指,大雨如柱,需要步行5个小时的悬崖山路险象丛生!她刚要出门,被所长拦住了:“不能走,我已经考虑过了,你一个人去,遇到险情怎么办?即使我们两人一起去送,也排除不了危险,与其冒险完成任务,不如选个好时机,回家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去送,出了问题我扛着。”尼玛拉木回到家里,整夜睡不踏实,还不到早上5点钟就起身出发了,步行5小时把信件交给呢农村民小组此里农布时,汗水和雨水浇透了全身。此里农布打开一看,是朋友帮助联系了工作,时间要求紧,再晚一点收到信件,就来不及了。他们一家人望着尼玛拉木雨中远去的背影,感动得连连为她默念平安!
尼玛拉木经常攀爬的那条最宽处只有两尺、窄处需要侧身才能走过的悬崖小路,常遇飞石袭击。许多次她都机敏地躲过了,而2002年冬天那回,她没有躲脱,一群啃草根的山羊把石头翻滚下来,尼玛拉木稍微跑慢了一点,茶杯大的石块砸向右脚背,顿时鲜血直流,袜子也陷进了肉里!钻心的疼痛,她本能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捏住整个脚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没有药,也没有包扎的绷带,她抓了一把细灰撒在伤口上,止住了血。“返回吧,前面的路还长,怕走不动了?”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又一种想法强烈地撞击着心壁:“老乡还盼着我送去山外的信息呢,没有完成任务返回,我做什么邮递员。”奋力起身,她又一拐一瘸向前走去!
尼玛拉木是女儿、也是妻子、母亲,但她把这分平凡的投递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五天一班的投递工作,拉木经常是在邮路上走,在老乡家留宿,不能顾家,不能尽到做母亲、妻子的责任,家里人曾劝她别干了,可拉木心里想着老乡,挂着邮件,舍不得这份给她带来快乐的工作。2001年5月,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她照样行走在邮路上。桑称所长劝她休息,她总是说:“再跑两趟吧,我们农村妇女临产前还在地里劳动呢!”所长强行“没收”了她的邮包,自己去跑邮路,她才肯歇下来。可是产后才20天,她就把孩子托付给母亲照看,靠村里好心人给奶和家里两头牦牛奶喂养,她又走上了邮路。
当乡邮员工资不高,又这么辛苦,拉木到底图啥?最好的诠释莫过于她对事业的忠诚,对工作的坚守。
四、 如果说老百姓是大地是母亲,拉木就是扎根于大地情系于母亲的格桑花。
拉木所走的邮路是一代代乡村邮递员一步步踩出来的,是通往山里的唯一信息通道,是联系山里山外的情感之桥。8年来,拉木踏着前辈们的足迹,为这里的父老乡亲们传递着信息,播散着爱。
——联系山里山外。由于藏民的名字都取相同的发音,翻译成汉语后就有很多重名的人,这给送信的拉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一次,拉木投送一封收信人为“查理桶村达瓦”的信,可村子里有 20多个人都叫“达瓦”。拉木就挨家挨户地去问,问是不是有家人在寄信人的地方工作,从村里找到地头,再找到放牧的牧场草地,好在村里的人口并不多,最后还是找到了收信人。这以后,尼玛拉木就长了个心眼,她借和村里人拉家常,了解乡亲们谁家投亲靠友到哪里,谁家的“尼玛”去了哪个城市打工、做生意。有了自己的资料库,再遇到重名的信件,投送起来就轻松多了,有时候连派出所的警察都要来问拉木人员流动的情况呢。
每年的七、八月,学生的录取通知书最多,也是尼玛拉木最谨慎、最辛苦的时节。因为高考录取通知书是有特殊时限和要求的,只要通知书一到,就必须马上出发,投送到本人,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接收。近些的村子,她随到随送,远点的就尽量加快脚步,在最短的时间里送达。一次,为了到羊咱村民小组鲁追家送一份通知书,她连闯3道泥石流,整条裤子浸满了泥浆,当鲁追从尼玛拉木冻僵了的手里接过无半点污损的信件时,不住地责怪自己使姑娘受了苦,逢人便讲:“万一姑娘在途中出点什么危险,我一家人可怎么办?”。藏民在忙完农活后一般都上山放牧,求学的孩子回到家里就变成了牧民。见不到本人,要么上山寻找,要么让村里的乡亲通知考生,约好时间地点,再次投递,这在藏区是常有的事。尼玛拉木遇到的最艰难的一次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投递花了她6天时间,她不断穿梭于乡镇和村子之间,最后在一个高山牧场才找到了这名正在放羊的考生。看着考生充满喜悦的笑容,尼玛拉木说的话很实在:“虽然我最怕投高考录取通知书,但是最最希望多些人考取。他们能上学,家乡就有希望了。”
——沟通国内国外。有一年,拉木收到几封来自国外的信件,那是50多年前出国的藏族同胞寄回来的,由于长时间没有回国,地址都是按照当年的印象写的,找不到收件人。拉木觉得她有责任把这断了的线连起来。于是,她开动脑筋,搜索自己的信息库,在投递过程中四处打听,遇到年纪大的老人,拉木会特别地多问问。三个月后,拉木终于连起了这根断了50多年的线。从此,拉木又多了一件事情,不断打听藏族同胞的出国信息,为下一封来自国外的信件做好准备。
为了一封信走那么远的路,费那么大的周折,划算吗?“想着老百姓盼着它,再远再困难,也要送到。特别是看到他们收到信时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说这话时,她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和对老百姓的爱。
五、 如果说藏区是一片热土,拉木就是使这片热土更加美好更加和谐的格桑花。
藏族的村子都在山坡、山头上,交通只能靠走,又不通电话,也没有手机信号,为了一些盐巴、针线、药品、种子而走出山显然很不划算,尼玛拉木的邮包就成为了藏民们的小药箱、针线包、小杂货铺和致富袋。
拉木第一次带药品有些偶然,那是她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时,被山羊踢下的石头把脚砸了个口子,鲜血直流,可身上又没带药,拉木只有用地上的灰糊在伤口处止血,然后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以后,拉木就长了心眼,随身携带一些常用药品,没成想竟然给生病、受伤的乡亲们解了急。于是,她总记得带些药品,随后又带盐巴、带针线、带种子,拉木的邮包出名了,且越带越多,邮包也就从一个变成了三个,重量也增加到了30公斤。
拉木的邮包本来就很重,可现在更重了,她就不累吗?“累是累,但是看到老百姓方便了,把我当亲人看,我就不累了”,说这话时,拉木是那样地真诚。
有人说“把普通的事做好就是不普通,把平凡的工作干好就是不平凡。”每天身背30多斤的邮包一趟趟往返于雪山峡谷间,还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困难和危险,这对于一个健壮的男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身材瘦小单薄的拉木却8年如一日坚持至今,并且把为乡亲们多做事看作是自己应做的工作,尽量多地为他们提供方便,并乐在其中。她,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平凡,却作出了不普通、不平凡成绩的人。
在获得荣誉和称赞后,尼玛拉木身上的光环越来越耀眼,可她并未因此而自满,相反,还是那么朴实、那么平静,唯一的涟漪就是内心的感动。她说:“我所做的只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举手之劳给老乡办点事,他们却真诚地感激我!”为了更好地服务老百姓,为了更方便老百姓用邮,拉木现在已经将家搬到了“云岭乡邮电所”,仍然是那个背着邮包穿梭于崇山峻岭间、羊肠小道上的“雪岭鸿雁”,仍然是那个把党的声音传遍千家万户的“绿衣使者”,仍然是那个为村民送去一针一线、人见人爱、不见就盼的“贴心姑娘”。以后的邮路艰辛而漫长,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可她还是那句:“只要老百姓开心,我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